左轮

这家伙是来嗑冷西皮的。

[曹元元/贺 俊] 鬼推磨

原作:反贪风暴4+逃狱兄弟2、3

配对:曹元元/贺俊

 

曹元元被调离赤澳监狱的那一日,东头湾落了一场大雨,云层翻涌,狂暴雨丝抽中瘦削脸颊,惹出一声讥诮冷笑。押解人员动作粗鲁地推他肩膀,喝道:“你笑乜嘢?上车!”

曹元元挣动一番,抬起戴着镣铐的双手,将被雨水浇塌的头发向后捋了捋,露出一双阴刻的黑眼睛:“阿sir,听说我要调去的监狱条件很艰苦。”

两名押解人员没有答话,沉默地推他上车。曹元元隔着雨幕回望了一眼身后的赤澳,舌尖抵住牙齿,似一条蛇在忍耐吐信子的欲望。你们这样做没用的。他想,钱到哪里都好用,别的监狱也会像赤澳一般被他用钱买通,养出一条条蛀虫。

许是雨天路滑,车速缓慢,偶尔的颠簸拧得曹元元胃里发紧。三小时后他下了车,进了另外一座监狱,领了崭新囚服,端在手上,与第一次入狱那日并无太大分别;窗外雨声正浓,不时划过银色电光,曹元元打量着狱长马文豪的脸,和以前闲来无事做马主时打量马匹的时候也并无什么分别。等到马文豪签好接收手续,态度平静地与他对望,曹元元忽然垂着眼睫笑了。“幸会哦。”他听见自己拉长了声音说。

一旁的副狱长张源皱起眉毛看向他:“你笑什么?端正你的态度!”

“好。”曹元元收起笑容,“我不笑了,现在换你笑。”他自少年时便是这副喜怒无常的模样,此刻转动眼珠瞥向张源,毫不意外地发现瞧见对方的眉峰愈拧愈紧。开心。

“元少。”马狱长平淡开口,“你住C仓,这里的规矩和赤澳大差不差,和你同仓的林国龙会做你的辅导员,有事问他就好。”

很耳熟的名字。

转监一事确定下来后,姚律师给他提供过一些新去处的资料。曹元元翻动记忆,——林国龙,外号滚筒,过失杀人入狱,入狱前是帮派坐馆。

在犯人之中,他说得算。

 

张源领着曹元元进入C仓时,滚筒正用一支炭笔在本子上画简笔画。

 

两鬓斑白的前坐馆抬眼看向新来的犯人,后者将洗漱用具放在了四号床下铺,那是邓瀚宗被调走之前的位置。

曹元元身型高挑,情态也悠闲,站在囚室中央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逼仄的空间,模样依然像个恶少,而非身陷囹圄的囚徒。此人名声在外,已有犯人凑到他身边介绍起监狱的情况。滚筒看了几眼就颇感头疼地放下画本,昨日他被马狱长叫过去饮茶,马文豪说曹元元是个烫手山芋,将赤澳搅得鸡犬不宁。他要滚筒替他看好曹元元。

彼时滚筒叼着烟反问:“怎么看好?你知不知这个恶少人还没到,他的钱和名声已经递了进来,大仓里有不少人正等着跟他混。”

马文豪隔着茶水的蒸汽望向他:“只要你还想减刑期,就一定能够找到办法。”

忆及此处,滚筒有些自嘲地笑了,他竟妄想过马文豪与邓瀚宗会有区别。

张源甫一离开,仓室内的气氛就变得有些紧绷,好似暴雨前夕的宁静。漩涡中心的曹元元捏着一颗烟坐到床铺上,数十个犯人排队过去和他打招呼,其中一人半蹲下来替他将烟点燃。

曹元元将烟叼在齿间,扫了一眼那人胸前的名牌,笑道:“你叫阿泰是吧,喊滚筒过来向我问好。”

原本嘈杂的大仓立时阒寂无声。白炽灯投下暗淡光明,缕缕视线从四面八方扎到滚筒身上。

曹元元吐着烟雾看了阿泰一眼,像毒蛇亮出尖牙。后者立即嚷道:“滚筒,你是不是年纪大了,耳聋呀。还不过来和元少打招呼。”

“你说什么!”

“找死啊你!”

滚筒身旁的小弟悉数站了起来。

“元少好威风。”前坐馆抬手拦下已经撸起袖子的邹志荣,闲聊一般开口,“我们这里,之前也来过像元少这样有钱又威风的后生仔,他说给我四十八小时考虑帮他越狱,还说他喜欢制定规则,而不是遵守规则。”滚筒笑着掸了掸烟灰,“我年纪大了,不只耳朵聋,记性也好差,志荣,那个后生仔现在在哪里?”

“滚筒哥。”邹志荣嗓音洪亮地答道,“那只漂亮刺猬不懂江湖规矩,只会收买人,不会笼络人,没有兄弟愿意跟他,现在在水饭房关禁闭啊!”

 

贺俊已在水饭房里住了五天。

 

幽暗囚室内只有自己的呼吸声,他用牙刷柄在墙壁上刻下一个“正”字,后脑枕着冰冷墙壁,望着昏黄的白炽灯怔怔出神。

五天前张浩正因为偷车再度入狱,他认定刀疤之死,贺俊也有份,在吃饭时对贺俊出言不逊。贺俊的回应是拧断了张浩正的胳膊。后者苍白着一张脸伏在餐桌上痛嚎,贺俊掐住张浩正汗津津的脖颈,将对方的脸摁进油腻餐盘,冷眼扫过整个餐厅。

即便被延长了刑期,贺俊依然认为自己不属于这里。大仓内始终有人看他不顺眼,也有人看他的脸太顺眼。他是斗兽场里最漂亮的那只,下手如若不够狠,会保不住屁股。

他不属于这里,他必须要离开。

午后张源过来开锁,通知贺俊禁闭已经结束。人在昏暗的屋子里关了太久,很难适应忽然明亮的光线。贺俊向外走的时候抬手遮了遮,张源偏头看了他一眼,竟是态度温和地递了一颗烟给他。

贺俊将香烟夹在指间慢慢地转动:“张sir有话说?”

“C仓来了新人,从赤澳监狱调过来的,他睡你旁边那个位置。”张源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继续道,“这个人不好惹,滚筒奈何不了他。如果你申请,我可以将你调出C仓,算是还你在邓瀚宗企图逃狱那天帮我的忙。”

贺俊冷淡地回应:“我不需要特殊照顾。”

两人僵持在狭长通道中,张源沉默片时,又说道:“你再想想。”

贺俊神色沉郁地捻动着手中的烟,眉心拧出一道细痕:“什么人让你这么忌惮?”

“曹元元。”

 

曹元元正在打球。

 

磨损严重的篮球弹力很差,打板进筐,滚落在水泥球坪。阿泰拾起篮球回抛给他,曹元元却有些意兴阑珊。他抓着那颗篮球坐到一旁的石凳上,瞥见滚筒和一伙囚犯其乐融融地聚在角落里聊天。这条老狗真能装。曹元元嗤笑一声,他原本不打算将滚筒一伙欺压得太狠,在赤澳同黄文彬斗了那么久,只因两人都明白,犯人分成两派是理想状态。但滚筒这人太圆滑,令他一拳打在棉花上,扫了他的兴。

曹元元从来都由不得别人扫兴。

胸膛里仿佛有一条蛇在嘶嘶地吐着信子,那条蛇血红的眼睛不像他自己的,更像是父亲的。曹元元面色阴沉下来,掂了掂手中的篮球,瞄准滚筒的脑袋用力地砸了过去。

一旁值岗的狱警见状,伸手扶住了警棍,似是在等待那颗篮球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掀起波澜。

最终被砸中的人却不是滚筒,而是一名路过的囚犯。那名路过的囚犯神情恍惚地接住这场飞来横祸,皱着眉头抬起了脸。

好看的脸。曹元元想。

“元少。”阿泰殷勤地凑到他耳边,“这家伙就是贺俊,这个人心狠手辣,与滚筒那伙人关系很僵,前几天把滚筒小弟的胳膊扭断了,今天刚关完禁闭——”

曹元元没听完阿泰的啰嗦就起身向着贺俊走去,一时间,球场上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望向他们。

曹元元在贺俊面前站定,那人长长的睫毛被日光染成金色,扫得他心里发痒,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。曹元元安抚住心中躁动的蚁群,压低了声音开口:“是你啊,大眼睛。”

贺俊黝黑的眼睛望向他的:“好久不见,元少。”

的确好久没见。上一次见面,还是在酒会里聊生意经。曹元元熟稔地搂住贺俊肩膀,从肩头一路摸到胯骨,蛇一样缠人:“贺老板,我们叙叙旧。”

 

他们之间也算是有旧可叙。

 

那一辆单车一块砖头的少年往事,曹元元只同两个人讲过。一个是他看走眼错信的陆志廉,另一个就是贺俊。

刚认识贺俊的时候曹元元还没将手里的资产翻个几十倍,却已经显露出日后的乖戾性情。他在贺俊名下的俱乐部里同人赛车,不仅将车头撞得稀烂,还刮伤了俱乐部的工作人员。那日贺俊刚好在场,态度漠然地指挥手下收拾残局。曹元元灰头土脸地从驾驶席里钻出来,摘下头盔骂道:“垃圾!”

贺俊闻声瞥了他一眼,像是在打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,却因为眼睛太漂亮而显得情深。曹元元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给那一眼勾花,倚着破损的赛车评价道:“你的眼睛很好看。”

他碰壁了,贺俊对他的称赞不以为然。曹元元因此眉目阴刻地咬紧牙齿,冷淡,真冷淡。

车祸之后他们又在不同的场合见过几次,贺俊大概是摸清了曹元元的底细,任由曹元元调情一般地喊他“大眼睛”。旁人的忍耐是一面魔镜,曹元元不悦地想,因为我是袁正云的儿子,因为我拿了袁正云两个亿。他记起袁正云讥诮的眼神和锋利的言语,记起宙斯击败克洛诺斯的故事。腐烂的少年时代像是水草一般紧紧缠绕他的脚踝,曹元元一步都迈不开。水草之下深埋着一具骸骨,死去的少年因为未曾得到过父亲的认可而永不瞑目。

曹元元开发的第一批项目落成后,他向贺俊提起了多年前的那辆单车,他说他小时候被一群人打得很惨,而袁正云嘲笑他懦弱,袁正云瞧不起他受伤。贺俊一边翻看股票一边心不在焉地指点:“你越是期待他的认可,越会令他觉得你懦弱。”

“你好了解他。”

曹元元向来贪恋贺俊的冷淡,他心中升起模糊的预感,贺俊的眼睛是漆黑的、永远不会映照出倒影的深潭,他将会溺毙于其间。“你和袁正云是不是同一种人?”他这样问贺俊。“应该是了。”他又自问自答,旋即咬牙切齿地附到贺俊耳边,“但袁正云没有你这么漂亮的眼睛。”

除了贺俊,谁也没有那么漂亮的眼睛。

 

“元少,你让我盯住的那个大眼睛——”

 

曹元元正在翻阅最新一期的马报,闻言头也不抬地勾了勾手指,在威仔凑近时一巴掌抽在威仔脸上:“你喊他什么?”威仔立刻改口:“俊哥。”又一巴掌抽过去,指缝里已然沾上威仔唇角的血。曹元元将血迹蹭在马报头版,笑着说:“你叫得好亲密。”于是威仔的身体和声音皆变得颤巍巍的,似绷紧到极限的弦,这根弦犹豫地弹出第三个答案:“贺老板。”曹元元这才将视线挪至威仔肿胀的脸颊:“你继续说。”

“张sir又把贺老板关进了单人囚室。”

张源该死。曹元元面沉似水地起身,仿若有一只飞蛾在胸膛里狂躁地扇动翅膀。买通的狱警等到张源离开才敢将他领入禁闭室,那人打开贺俊的独立囚仓,瞄一眼曹元元的脸色,压低声音道:“你只能在里面呆二十分钟,不要搞出人命。”

曹元元用力地拍了拍狱警的脸:“不好意思,阿sir,我今晚要在这里留宿。”

“你——”

“你收了我那么多钱,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话,不如也来陪我蹲监狱吧。”曹元元笑着,比起拖人蹲监狱,更像是要拉人下地狱。狱警脸色难看,重新落了锁。曹元元转身瞥向安静地坐在阴影之中的贺俊:“你和张源是什么关系?”

“没关系。”

“你信不信我叫人在外面弄死他?”

“你随意。”

阴影之中的贺俊比日光之下的贺俊更好看。阴影之中的贺俊是彻头彻尾的恶人。黑色轮廓。黑色眼珠。黑色心肠。曹元元被这涡旋般的黑暗吸引,他挨着贺俊坐下,将贺俊拢进怀中,湿滑舌尖舔舐贺俊耳廓,语气亲昵地发问:“张源碰过你吗?”

贺俊偏头避开他的侵扰。

“贺老板还是和以前一样,自己输了,就不肯让别人赢。”曹元元的右手缓慢地揉至贺俊两腿之间,“我知道你第一次逃狱是被张源抓回来的。你想利用我搞死他,可以直接开口,不用刻意和他走那么近。”


此处缺失几句擦边肉渣,请到凹⛰️搜索文名。

 

他的的喘息声都是碎裂而颤抖的,曹元元喜欢听。

 

单人囚室也避不开晨间刺耳的起床铃,贺俊在半梦半醒之际眉头紧锁,忽然有人捂住了他的耳朵,恼人的铃声因此减弱了不少,待到铃声结束,贺俊睁开疲倦的睡眼,朦胧的视线渐渐聚焦,他看到曹元元懒洋洋地坐在床尾,像条竖起身体的蛇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。

“你怎么还没走。”贺俊哑得厉害,曹元元贴过来吻他的眼角,被唇舌打湿的睫毛使得贺俊的眼皮再度沉重起来,他皱着眉头恹恹地推了曹元元两下,却被这条蛇纠缠得更深。

贺俊开始回忆昨晚的情事,曹元元是不是又毁掉了他身体里的某一部分。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,满脸是血的曹元元爬出撞烂的赛车。“垃圾。”曹元元说。袁正云的儿子,曹元元,美元的元。他说贺俊的俱乐部是垃圾。贺俊是最年轻的上市公司工会主席,是天之骄子,天之骄子不能反驳袁正云的儿子。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,才能永远都不必去修补破碎的自尊。

 

曹元元终于亲够了贺俊的眼睛。他支起身体,背靠墙壁放空了脸上的神情:“从我转到这里的那一天起,姚律师就在安排我逃狱。六天之后,我带你出去。我很好奇以后的我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,要成为什么样的人,才能永远都不必去修补破碎的自尊。”腐烂的少年时代依然水草般勾缠着他的脚踝,然而水草深处不再有少年的骸骨,那少年于昨夜得到了一个吻,那个吻来自他青年时期爱慕过的人。

 

end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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